各自欢喜各自伤_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陆清欢贪婪又绝望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喉间溢出压抑的呜咽声。

她将哽咽吞了回去，扯出一抹苦涩的笑。

“阿舟。”

“‘对不起’这三个字说出口太容易了。”

“我到现在才明白，每说一遍‘对不起’，都是在撒盐。就算以爱的名义裹上蜜糖，还是会让你的伤口溃烂流脓。”

“我试图用这最轻巧的方式索取原谅，获得自我救赎。”

“我太自私了。”

陆清欢眼底交织着疯狂和荒芜，最后只剩下无尽的悔恨

她静静地听着有什么东西在胸腔里破碎。

听着自己言不由衷地诉说离别。

“阿舟，我曾经那么幸运，得到你赤诚的偏爱。如今是我罪有应得。”

“纵然百般不舍，我……不会再纠缠你了。”

“我会带着愧疚，回到属于我自己的世界。”

“在黑暗中永远沉沦。”

林迎舟听着她声泪俱下的忏悔，回想起了从前。那时彼此都付出了满腔炽热的爱意，从未想过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星和月曾照亮过彼此，终究无法共天明。

认真爱过，遗憾收场。

他问心无愧。

“林迎舟！”

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一道身影以极快的速度向林迎舟扑来。

那人手上举着刀，在阳光下闪着刺眼的光。

“林迎舟！你居然真的还活着！”

“你给我死！”

事情发生在转瞬之间

，腿脚不便的林迎舟难以躲避。他望着来者，对上了那双熟悉的癫狂眸子。

是何言彻！

他听到了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

“噗——”

是刀刃入肉的声音。

“噗——”

“噗——”

“噗——”

连捅了好几刀。

“刺啦——”

刀子拔出来时，衣服都被划破了，随即是血液“咕噜噜”喷涌而出的声音。

林迎舟看着那道身影瘫软在眼前。

“姐姐，你只能是我的！”

保镖们制服住了还要往陆清欢身体里捅刀的何言彻。

被血液喷了满脸的他激动异常。

“既然你那么爱他，不惜代替他去死，那就跟我一起下地狱吧！”

“我们死也要死在一块！”

触不及防的，何言彻挣脱掉一只手，抄起了那把血迹斑斑的刀。

他看了林迎舟一眼。

那短暂的一眼饱含万千情绪，有无法置他于死地的遗憾，还有终于能跟爱人长久在一起的满足。

“林迎舟，你最后还是输了。”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何言彻用那把沾了陆清欢鲜血的刀子抹了脖子。

他倒在地上，仰面看着天空。

视线逐渐模糊，仿佛隔着一层红色的雾。何言彻走马观灯似的回顾了一生，画面最后定格在五岁那年。

他躲在陆家老宅小花园里抽泣。

她找到了他。

“别怕，姐姐会保护你的。”

说好的，要做他一个人的姐姐。

怎么能食言呢？

瞳孔在涣散，光线在收缩，何言彻费力地转动着脑袋，鲜血汩汩涌出，像老旧风箱在发出“嘶嘶”声响。

他看到了她。

“姐……”

刚一开口，血沫伴随着那最后一声“姐”咳了出来。他期待地闭上了眼眸，嘴角带着幸福憧憬的笑。

在另一个世界，只有他和姐姐。

真好啊。

林迎舟终于回过神来，跪坐在地上，捂着陆清欢的伤口。

鲜血从指缝间拼命涌出。

“陆清欢，你这么样？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阿舟，看，你还是在乎我的。”

陆清欢的心跳声越来越轻，脸色白得近乎透明，眼皮重得快撑不开。

但她还能勾起嘴角。

“真好……”

“我终于……保护了你一回。”